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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科幻小说 > 拔魔记 > 第001章 入口
  那天我们一行七人坐自驾从长沙驱车赶到千里之外的沙溪镇,这是个荒芜悲凉、一望无际的半沙漠化绿带,它西临骊山入口、面朝北方资源丰富的矿区,最近政府开展旅游违法带客严惩活动,连淘金都不让开采了,经营锌矿、铜类铁类的劳什子一概叫停,大街上卖书画展的陕西人都跑去西安发展秦腔艺术了,海外搞地下瓷器拍卖赚取大量文化遗产钱财的同行,早抓进市局监狱培训了。
  我是最后一批刑事拘留半月出派出所的,犯的事不严重,无非就是潇湘桥下盗窃个玉佩,本想返岳麓道的古董店换点零花钱,路上正巧和偷走了博物馆里一面镇邪铜镜的同伙撞上片警了,他们联合市局来的几个办案警员驱车逮捕,靠遛狗把我们抓个正着,偷东西的不多不少,七八名新手老手全是挨个搜身,搜罗来几件就喊两人一组上戴铐,蒙头蒙脸踹了几脚拽进警车,对外号称这几个小偷强盗都是独立分子,恐怖组织派来的信教徒。
  我那时候无奈被擒,皆因同伴杨三财是我在北上广深圳一起做手机零部件的哥儿,后来年龄正当婚,有一次回长沙,咖啡馆泡吧那里缠上了个菇凉喝酒,她也不算是小姐,就是脸蛋漂亮、穿短裤豹纹衣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让几个关系不错的姐妹哄骗来ktv嗨皮,失身倒没有,可有钱好色的庸俗老总要找她包间睡,当场被拿酒瓶砸流血了,保安要制止群架、保镖要揍人,服务员上楼请经理下来解决这个纠纷,事情始末就是那富得流油的肥老总给揍伤了,绷布上脚架钢钉坐奔驰回家啊呜啊呜去了。
  当时我问那菇凉干啥的?你既不是小姐也不是千金,那些开发商干嘛让你揍?难不成你是官府党员的女儿?她说官府算个屁,开发商要项目投资,得当官的堵老百姓口闲,那样好收地皮,知道我爸谁啊?我说不知道,她说她爸是全国工企总部项目资金投资的创始人,林氏银行集团总裁,上过美国的时代周刊封面,被国内外媒体一致赞誉为东方好莱坞的领头雁,五万亿还不就动动手指头儿,全城的工企皆动,跺跺脚,全国的工企颤抖。
  后来我和那菇凉,也就是林氏总裁的女儿林晓萱谈恋爱了,她爸对我基本上自给自足的经济能力还算满意,就是不大喜欢我现在所干的工作,天天面对手机软件皮肤都起皱纹了,我还能放心闺女以后嫁给他还要不要生个白花花肉大胖孙子了?你莫做了,给你个工企董事长干不干?来我林氏集团上班吧。钱多的是,长沙那几个工企算什么?将来林氏集团总裁的位置还是我钟意的乘龙女婿坐得。
  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即便当经理那都是几年工龄,干脆告诉她爸,我喜欢的是林晓萱,不是为了得到偌大家财万贯,才去讨婆娘。她爸不信,非骂我是个披着人皮的狼,爱情能当饭吃吗?没有物质的爱情那叫爱情嘛。就这个问题我和她爸展开了激辩,说爱情不是物质而是精神层面,就像面包和粥米油盐,天天泡大富之家的幸福糖果里继续堕落,怎么晓得年轻人要发扬雷锋的螺丝钉精神,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就是连理枝。
  最后我扯皮说服了她爸,林晓萱对我的一番雷语说辞,表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杨三财被抓现行的事,很快捅到了她爸那里,她爸说人就该关进监狱反身反身,到底失去了什么?林晓萱不管,说我老公就这么一个,毙了他我上哪找那么好的男人?你要不理,女儿我这辈子都不想嫁谁了,就陪你孤独终老。可能摸到了她爸软肋,反正我在市局派出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一个电话让负责文物专案的警员,毕恭毕敬送我们出了门,临走时抽了颗烟,说是回家别忘了替我感谢林氏总裁,因为他扔了把钱,市局里外的装饰、房屋、器材桌椅之类的,跟换了别墅一样。
  三财是个胖子,对于玉石古董痴醉不能自拔,但凡我捡到了什么明器他都要打眼,书画字展那类纸质不感兴趣,晚上睡觉磨牙,每每打呼噜时总抱着我哼哼唧唧,说是张飞托梦,要他穿个摸金符来长坂桥找他,有财要发。后来林晓萱的加入,给我们这个所谓的摸金三人组投了些薄产,很快招引她的同盟姐妹心莹入股,其余三个男的是我初二就已熟识的朋友,那些年逃课,使我犯了个严重的阶级错误,学校不待见、家里要挨揍,索性也不回去了,干脆把自己扔进人堆里游手好闲,这个毛病养成我以后爱打群架的坏习惯,一天早晨,我在地下电影院无意中认识了他们,都是一样的游手好闲,不同的是比较善良,吴老狼爱开货车就是个典型例子,阿龙纹身,属于少有的文化保镖。戴眼镜的贺青脾气狂躁,而我叫许小明,我父母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小’是个爱家庭的意思,希望我长大成人,明白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
  随着年龄渐长,我们这拨七人组艰难地走到一块,决定作出人生最艰难的规划,那就是合资买了一辆带有防弹玻璃的自驾游,副驾是让狗坐的,吴老狼负责开车,其余的坐后面加长版座驾,后备箱只放几把短柄工兵铲,然后吃的、帐篷,再没有别的了,一般高速通道的卡站会例行检查,不让带枪支违禁品。
  三天两夜的行程如果不是遇上阴天雷暴雨、堵车过崎岖山路,我想我们根本用不了一天,几个小时越野直驱那个叫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地方,西安市以东35公里的临潼区境内,可能或多或少都有世界各地的游客参观,坐个的士,单程价格打表一百二,东广场外就有个公交站,旅行社的人派发传单,三言两语就把外乡来的请到人造景点吃饭,等结账一傻眼,被狠宰了月工资大几千,私营的中巴、短途游赚得盆满钵满,腰包都不知道搁哪儿放了。
  我所在的地方独辟蹊径,位于临潼县城以东的骊山脚下,陵园东侧就有个农民抗旱打井时、经考古发掘出来的始皇陵陪葬坑,之后成了规模宏伟的兵马俑馆设。始皇陵地图上的比例无法准确估计坟丘究竟扎根哪里?连车里gps的卫星导航仪,隐约显现35公里外有石铁,指南针一转那边都错位了,按说骊山北麓离沙溪镇也没多远,可也不好走,短短12公里隔着几重山。
  那片层恋叠嶂之中,骊山和秦陵山脉之间有条地下通道,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地下通道里就过“阴兵”,民间传说的人欢马叫大致夸谈,世上哪有鬼呢,不过是山林葱郁,环境独秀。
  考古测量出来的陵园里,地下平面35米深,东西长170米,南北宽145米的主体墓室长眠地底,远比实际绘画的始皇陵大得多。车停在山坳后,狗儿像脱缰的野马蹿出刚徐徐摇开的车窗,一股猛劲扯着吴老狼邋遢下了车跟跑,在风沙如刀的半沙漠化植被地带穿过矮土墙,径直进了雾气笼罩的森林,我们六个人也跟着跑,跑啊跑、跑啊跑,就听见狗儿汪汪叫,吴老狼提绳拉链使劲往后扯,狗儿还是不服,上蹿下跳往前冲刺,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嘴狗牙恶吠。
  看到了,它在吃麻雀,就是跌足差点四仰八叉,摔进方尺可见的矩形状地洞,容得一个庄稼汉子爬进去探个究竟。此时,还没等我们喘气缓过劲来,凝神仔细一听,就听见嘀嘀咕咕的话声从树林里透过山坳后传了过来,又哭又笑又像阴着脸戏谑,声声破锣似的说话,我们七个面面相觑,俱是结伴穿过树林,带着狗儿翻越扎堆刺猬、仙人掌的矮坡,什么也没看到,隐约只看到斜刺里一个矩形状的坟丘,与我们所见的地洞并无二致,插着两根红蜡烛、一处数尺矮的供台点香、摆水果,除了威武不屈的关公像,咋也没见别个劳什子。
  磨磨唧唧正要返回,耳畔又是那声哭哭笑笑的戏谑,集体回头躲在大树蓬后一瞅,是个陕西老哥儿跪在地下磕头,边作揖边嘀嘀咕咕指着坟丘洞里嚎叫,喊的什么我没听明白,大家一知半解。
  狗儿也跟着吠叫,刘心莹攥着拳头捅了吴老狼后背,起脚踹了几下狗儿,没留意吴老狼手脱了绳,让狗一个斜刺里跑过去一顿撕咬,老哥儿抓着头巾挥舞,扫开了狗儿,接着吴老狼赶下坡,抓着狗绳就是一顿假模假样抽,脸上虚伪地赔笑,跟他扯陕西话聊了什么,那老哥儿挥手让我们下来,肥财屁颠屁颠过去,下来就是推搡,跟挤公交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