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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契阔书 > 第一章 瑶圃
  瑶圃近段来了只百灵鸟,十分扰人清梦,如果不是如玉拦着我一定会把她煲汤。
  趁吟画这几日消停,我须得睡一觉。
  我有冬眠习惯,冬至则更是惯例。
  百丈的悬崖上雾气一重又一重的缭绕,从深渊里一直缭绕到天空里,雾气渐渐浮动开来,可以看见峭壁上有一棵参天的开满蓝色羽毛花的树,花瓣轻盈的,时而落到渊边的云朵上,时而落进树下大石头上,时而落到我脸上,痒痒的。
  树下是歪坐了个身着碧色衣袂男子,背负一柄白瓷青花的剑,像龙泉县烧出来的瓷器,他伸出手递给我:等我。
  我叫依兰,五界有口皆碑的风流,若涉及到人界,可能就是六界人尽皆知的风流。
  与我同龄的神都白发苍苍将要作古,但我没生过孩子,所以一直以一万零二十岁的高龄维持着二十岁的容颜。
  虽然伏羲羽化就把琴留给我我,但我最擅长的并非音律,而是丹青。
  有人说过,我命中注定要与帝王纠缠,这是一句废话。我的父亲拥有一个国,我的母亲拥有一个国,我的姐姐也拥有一个国,但我,只想要一个家。
  其实我的夫君也有一个国,但关于他的记忆,没有谁记得。
  剩下的可能只是我每年冬至都会做的一个梦。梦见同一棵树、同一柄剑、同一个人,醒来后梦里的形景就会变得模糊。
  熏华是继百花仙子煦韶之后最懂百花百草百木的女神,她告诉我蓝色羽毛的树大概是蓝花楹,开在五六月。阆寰及人间所有的典籍无关于那把剑的只言片语。我看过许多故事,却始终没有他的踪迹,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
  如玉的惯性思维是:他想说等你一块上茅房、等你一块吃饭……
  漓羽的经验是:世上根本不存在那个人,那个梦是出于怀春少女对爱情的向往。
  但我不是什么怀春少女,也一向较真,今天我打定主意,非套出他点话来,万一是他真让我等他寻仇呢,我巴巴找他岂不是很傻。
  我没能如愿以偿,熏华的一声怒吼把我从深梦中拔了出来:娘娘要见你。
  我立马坐了起来,娘娘,是我最害怕的人。
  人之一生,总有合得来的,合不来的。倘若漓羽是陪着我闯祸的,如玉是安慰我的,熏华毋庸置疑就是那个合不来的,一言不合就到女娲跟前告我装。
  她同我年纪相仿,暗恋玄帝的长子苍舒,崇拜女娲,擅养树种花。头脑简单无脑,尖嘴猴腮见识短,肤浅,发髻高耸,当然那是我眼里的她;
  旁人她的形象是四肢发达胸大,瓜子脸型长发,肤白,大眼小嘴飞仙髻。
  神仙们总喜欢用特定的颜色来标榜自己的个性,比如说,女娲穿白,漓羽穿红,吟画穿粉,我穿蓝,熏华穿橙色。
  八卦者传苍舒与我有婚约,所以不论从从绘画角度与情感角度,我与熏华注定是对头,必须说明的是,我对玄帝与邹屠帝后没有好感,继而恨屋及乌对他们儿子苍舒无感。
  熏华掌中托着一只沙漏,明晃晃的黄沙刚刚泻尽,嘴角上扬的满意:速度比上回又快了一半,其实是魔王在圃外等你。
  听到魔王两个字,我立时躺回去接茬睡。左腿还没进被窝,背后又凉凉的一声:若被娘娘撞见魔王,见不见你就不一定了,你想在哪里面壁,是怪木丛生的猨翼山,还是寸草不生的姑射山?
  她不由分说将支带着露水的新梅轻巧在我发髻上,礼貌的笑着表示:替玄帝看管园子的英招我可以替你招架,但魔王只能你自己来。转身跨门槛,朝天看了看自言自语,娘娘约摸是这个时辰回来。
  又要挟我,我拔了梅枝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她的后脑勺。
  阿薄终归要面对。
  阿薄总会让我觉得好笑又好气,招数层出不穷,在彼此唇枪舌战之中,双方的感情虽然没有巩固,但语言功底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最近的一回语言较量是三个月前。
  我实在忍无可忍,问他喜欢我哪一点。他作为帝王洞察我的用心,回答喜欢我的全部,要想他不喜欢我,除非我回炉重造。
  我不能回炉重造,所以败了。
  他反问我,觉得他哪里不好,他愿意改正。
  其实阿薄的地位,相貌、性格、法力都无可挑剔,如果我歪曲事实,只能是证明我眼光有问题,我当然不能承认我眼光有问题……我就说我眼光独到。
  不过他也知道和女娲一向对着干,眼光自然也泾渭分明,不喜欢伏羲这个类型,估计纵然我喜欢伏羲那个类型的人家也看不上我。于是他很觉得我和仙女们一样,渴望一段轰轰烈烈的仙凡恋。
  诚然,仙凡恋是仙女们寂寞下的产物,仙界男女比例极为不平衡,你看有七仙女的组合,却没有什么七仙男的,相反人间却有竹林七贤,而且仙界男仙们的颜值普遍都低,什么雷震子、铁拐李,故颜值高的么,老的太老比如老君,小的太小比如哪吒,此仙女们才跟风踏上仙凡恋的道路。
  而我从未想过仙凡恋,凡人在我眼里,只是一团会动的泥娃娃,生如蜉蝣,更何况若是嫁给凡人,我活不过十年。
  他锲而不舍的精神让我怀疑他父母双亡,可能是在我身上寻找母爱,但最后我想出绝招来,以阿薄比我小,我不能接受姐弟恋来拒绝他:只要你比我大,我就同你在一起,或者还有一个简单的法子,你忘了我。
  此后我清清静静的过了三月,他再次登门,很有可能他找到比我年纪大的逆龄方法。
  瑶圃门口,皑皑雪山如同画卷一般隔离于结界以外,瑶圃之内草木花丛都是玉花石叶,并非是女娲欣赏神界四季如春的做派,相反,她喜欢白梅,但因我不能见雪,触摸雪,所以才有的这个结界。
  琅玕树上的玉石结的明明晃晃,当然最耀眼的还是树下那个悬无形刀为案台,以邪神剑为椅的灰袍少年。
  但阿薄还是老样子,并没有更加成熟。托着腮帮沉思,另一手手指磨砂奏折,星目清澈、微婴儿肥的脸蛋如西王母养的面首,肤白如瓷,紫发尽数绾成精致的发髻,但那双浓密的剑眉,薄唇,平添出硬朗,他便只能是魔族货真价实的王。
  都说阿薄继承他父王颜倾的基因。
  六界好看的男子中,真真担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仅三个:颜倾,武罗,渊淳。
  首先,说说颜倾,他是洪荒时的魔帝,我未能目睹颜倾本尊风采,约摸比拟:兼具楚霸王之英勇,汉高祖之杀伐,但已不知所踪。
  其次是武罗,居青要山,羽渊特产荀草,荀草美容养颜,是以他粉雕玉琢,身材令女子都羡慕,属于小白脸那类,就连男神都追求他。
  漓羽如同坛子,是要泡尽天下美男子的,她百发百中且收放自如,武罗当然在列,结果武罗这厮毫无保留栽进去,至今不能自拔,彼时我漓羽姐姐的男人已经换了一打又一打。当然有这本事并非因她是狐狸,而是因为青丘之国的镇国之宝海蜃,里面装着古往今来的爱情故事,她都看过,为她的风流提供了理论依据。
  最后要说的是,渊淳,洪荒时代的帝王,丹青鼻祖,法力无边,掌握的国家唤作维国或者唯国来着,国民均冠帽佩剑。洪荒大战时维国为妖皇哲赟覆灭,渊淳死于封印佛魔。其后相关史料俱付之一炬,无迹可寻,如今传说仅是口口相传,后人插上了想象的翅膀,觉得渊淳理所应当也是好看的男子。
  倘渊淳尚存于世,我想我一定不会单身一万年。哪里还有阿薄惦记着呢。
  结界缝里透进来冷风将我从神往中拽回来,我这厢骨头都要冻软了,阿薄面不改色,依旧保持原姿势批奏折,没有一点褶的灰袍摆的很潇洒。仿佛隆冬之萧索与他无关。
  我这会起床气还没有过,只想一脚踹掉邪神剑,以他的身手会不会和看门的小侍卫一样四脚朝天?
  想法付诸实践,他干巴巴摔在地上,奏折和公文撒了一地。但他毕竟不是看守琅環的小侍卫,他除了会摔得四脚朝天还有君王之怒,君王之怒是要杀人的,他捞了无形刀就疾砍向我。
  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法我只有被切腹的份,刀锋恰如其分的贴着我的衣裳,好在是冬天的鹤敞,不至于伤到我,只暗自庆幸昨晚没多喝几口茶,否则现在必定尿裤子了。
  他收手赖在地上,不明就里的看我。
  我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又心虚的理了理被吹散的头发,竖起大拇指称赞以抵消他的愤怒:唔,你的刀法果真名不虚传啊,你放下无形刀,额,我只是同你开玩笑。没想到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摔着啊……
  阿薄目光呆滞,毫无预兆冲我道:姐姐。
  姐姐?他叫我姐姐!我并非因他自觉与我拉开距离而疑惑,灵眷的长相一直是六界的传说,灵眷究竟完美到了什么地步都是困扰我的问题,如果辛妩和我长得一样那也就真的不过如此,莫非是距离产生美?或者包装炒作的效果。我蹲下问:我长得像灵眷?
  他痴笑,瞪着蓝眼睛,像一口蓝色清澈湖泊,便把食指塞进嘴里。我想,完了,咬手指是傻子的标志性动作……要是他傻了,肯定特别好追,那帮仰慕他的女子是会感激我呢?还是责怪我呢?
  他还是傻笑,直接张臂抱我,但我有先见之明,随手捡了根树枝化作分身,真身飞速躲开了。
  只见他搂着那个分身含情脉脉的絮叨:你在担心我吗?依儿,我只是手指割伤了……你受过战神玄女的点化,说你是继玄女之后法力无边的女神,你明明可以躲过我无形刀的。
  他说的不错,我确实受过玄女指点,但离上次见玄女几乎久远得如上辈子的事了,我肯定把她教的都还回去了!
  他抱着那根树枝,依然很执着,但你怕伤着我对吗?所以你宁可伤害你自己。也不愿意伤到我对吗?
  他此时已被自己的痴情麻痹了理智,胡言乱语:这世上从来没有谁可以颠倒时空,但比起忘记你,我觉得那也不算什么难事。我晓得你其实心里是有我的,否则你不会见我。
  看他这样投入,我着实不忍打断。
  他声音继而颤抖了,更加笃定:如果你心里没有我,就不会任由我抱着你。
  我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他又说,我想这样抱着你,一生一世。
  我摊手:没意见。
  他大喜,问出自己的疑惑:但为什么我明明抱着你,觉得离你那么不真实、声音那么遥远呢?难道幸福真的那么不真实吗?
  ……
  好不容易把阿薄打发走,结果害人精又回来了。
  琅玕树稍扑腾出只肥百灵,几缕粉色光华落地成人形,体态微胖小巧,双丫半散髻,圆脸,一撇水弯眉堆欢,铜铃眼含笑,白袄粉裙,腰间系着赭鞭,鞭子上缠着五六个各色香囊,背上歪背着满满装草的竹篓。她就是吟画本身。
  除了闹腾了些,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来瑶圃见到我同漓羽如玉,就拜了我们仨为师,为了区别开来,她历史学的不错,就分别称为宋师父、魏晋师父、唐师傅。咋一听像搞组合要去取经…
  看她的行头,我忖度她今儿打草又改行喂猪了?
  她敲起二郎腿坐在石头上,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师父怎么能骂自己呢?这是蓟柏和萆荔,专治心痛畏冷。
  搞半天是为了我的病。因女娲与伏羲各忙国事,无暇保护女娲石,女娲便将石藏于我心里,用意是若有谁想要得到女娲石我能以命相护,没成想争夺之中我惨败碾碎了心,女娲为保我性命将心与石融为一体,留下后遗症,心肠比较硬,见雪则法力全失、痛不欲生。故此冬天里都只能躲在瑶圃,睡觉,看书打发时间。
  唯一例外就是三年前我去临安看漓羽时,遇了一场大雪,雪里痛的几乎羽化,但在羽化之前出现三个神秘姑娘搭救,她们说生命是无价的,我必须报答她们,而艺术也是无价的,所以央我写一部书报答她们。
  这件事让我明白,为什么话本里救人总要挑在关键时刻,因为非关键时刻才能显示出重要性。像吟画这种在病发前治病的注定当不成名医,自然我也不会再答应替她写一部书感谢她,最多给她多讲几个故事。
  于是她就问,师父,你曾经用霓裳捆了阿薄,您难道喜欢他?
  我道:这个说来话长,我当时只是想把结打的好看点。
  她又问:那您喜欢九阴?
  我道:我当时和漓羽想要去空桑山摘穷桑果,但路途遥远,我们懒得飞……
  她踮起脚尖,凑近我耳边:那您告诉我,佛魔是不是重生了啊?佛魔是您祖父母燧人和华胥祖传的的宿敌,我们去临安是不是同佛魔有关?
  她话题转的太快,我惊叹于她的聪明,谁说鸟类思维很笨来着。佛魔确实重生了。
  那是五年前,1267年三月十五,女娲娘娘生辰,女娲占卜到佛魔会在苗疆一家农户重生。女娲毕竟是母神,我怕她不忍心将婴儿扼杀在摇篮里,但我是石头心,于是主动请缨前去。女娲认可我确实一向铁石心肠就依了。
  结果一去发现那个产妇竟是阿薄打入冷宫的蓝狐妃袅袅。当然,我很公事公办,只把手凝了法力对着手内襁褓,谁知女婴对着我天真一笑,我只恍惚了一下,觉得石头都软了,竟没下去手,那笑容大概牵动了我体内潜伏或者泯灭多年的母性因子,结果错过了下手的最佳时机……
  此次去临安为的就是重塑宝莲灯、寻回西王母的天机镜,问一问可有降服佛魔的办法。
  女娲为了迷惑敌人放出假消息,各种版本,真假参半:佛魔已经被灭,佛魔还没出生,佛魔被囚禁在东皇钟,佛魔被人放了……
  真实答案就清清楚楚有理有据摆在世人面前,但妖魔首先就把排除了那个选项,理由是它条件给的太充分太侮辱智商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于此看来生活中存在很多问题,复杂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你的思维,答案简单到你不敢相信。
  我装作不明白:你又在哪听到什么八卦了?突然问起这个?
  结果吟画大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在羽国倘或有哪个小孩不听话,大人们就会用佛魔来吓唬他。佛魔简直就是我们羽国孩子的童年阴影。传说佛魔的眉间长有一颗痣,如果额头开出三朵花就足以毁了所有。以至于很长时间内我见了额头上绘花钿的就跑,天天担心的就是佛魔降生……
  我昧着良心,似笑非笑:没有这回事,有师父和女娲娘娘,佛魔怎么会成功转世?
  吟画喜滋滋的笑:也是的,师父你说得对,谁会这么蠢把那个祸害放出来呢?
  我打了一个喷嚏。
  吟画竹篓里突然跳出一团脏兮兮的绒球解了我尴尬,爪子巴着我,声音奶奶的发嗲大哭,主人,白泽想死你了。
  这玩意就是白漓羽的干儿子白泽。皮毛雪白,模样像狗,但多双翅膀能说话,时常捧部天书。八荒里都说如果有圣人出现,白泽就会捧书而至。事实上是它是捧着书让人给它讲故事……
  我今天穿的可是白衣蓝裙,毫不留情把它扔了下去,你又弄的一身脏?你再这么下去看漓羽还理不理你!呆家里一雪球,出门成了煤球,也罢,我便撕了你的毛做手套!
  白泽跌在地上,天书也跌在地上支成一个三角形,它努力扇翅膀一屁股坐到书背上,伸乌爪准备控诉,但觉得气焰太弱,就站到书背上:白泽伤心得翅膀都要折断了,是吟画,她是个路痴,我就是驮着她在小华山和敏山来来回回才累成这样的。
  又开始鸡飞狗跳了,我扶额,吟画真是太不像话了,白泽无所不晓的神兽,人模狗样,居然拿它当座骑?
  小吟画立刻嘟了嘴,张大眼睛,白泽,跟着我吃的时候你怎么不告状?跟我出去几天前您溜出瑶圃娘娘逮到没被体罚,是我在娘娘的莲花香里添了帝休…
  帝休是好东西,服下再大的火气都能浇灭。我当即示好:吟儿你还有多少帝休?
  白泽嚎啕大哭,它身子太胖,书承受不住塌在地上,于是它在书上打滚:我跟着主人多久,吟画才,熏华告您状的后,我就没在她床上大小便吗?
  ……
  按情节套路一般这种情况下就会有个听墙根的终结掉白泽与吟画的喋喋不休,熏华不负众望的背着手走过来,本着批判矛盾需要抓重点,吟画、白泽和我,我自然是重点。
  熏华指着我,难怪九阴看不上你,纵有张倾国倾城的脸,他也还是看不上你。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九阴看不上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听她分析客观、主观、直接原因。
  九阴太过优秀,眼睛睁开是白天,闭上就是晚上,吸一口气是冬天,呼一口气是夏天;
  我不学术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玉优秀,于是我就成了渣渣……
  最后熏华得出的结论向领导女娲报告已结此案。
  吟画津津有味听熏华说完,从容不迫的拿药锄铲了一棵葵状的草就踮起脚把草往熏华嘴里一塞,熏华立刻被放倒在地上,身形六尺放倒一个七尺的,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我被惊到了,原因没有那么肤浅。而是那草是世上仅存能夺取记忆的草。
  八荒本原本有三种植物能夺取记忆,分别是不周山嘉果、放皋山鬼草以及昆仑山薲草,但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它们毁了个一干二净,这株薲草因生在瑶圃内女娲罩着才幸免于难。我细心呵护打算有天送给小蝶熬孟婆汤也省去她的眼泪。
  今儿……让这丫头弄绝种了。
  吟画从我眼神里意会到事情的严重性,往后退了退,用手揉了半天终于硬挤出几滴眼泪,我不是故意的…额,师父我可以让它起死回生的,我们用瑞草将它复活啊!
  我闻言就拿霓裳朝她抛去。瑞草倒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就留下一株还是女娲的宝贝,大概薲草起死回生,我就活不成了。
  吟画法力不高却是逃跑却很有一套,卸了背篓变作百灵就朝结界外飞,嚣张跋扈的站在外头的雪里朝我扮鬼脸。
  结界外的沉沉暮霭被凤翼划断,颜如玉端坐我的坐骑来仪上,双鬟系的紫带飘飘,鸑鷟斗篷沾着雪,眉心垂着由紫玉兰缀连的眉心坠,一手里揽着副帝台棋,睡凤眼看看停在她掌心的耷拉着脑袋的百灵鸟,又看看我:依兰,看在我的份上再饶她一次吧……
  我撇过头:不成,你替她说多少次话了!
  如玉讨好的笑:绝对是最后一回,我不是就要回苏州了吗?以后随你怎么处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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